第三百八十七章 大结局(下)_楚王妃

字体:      护眼 关灯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第三百八十七章 大结局(下)

第(2/3)页



  一阵凌乱的奔跑声在城楼的石阶上响起,一名侍卫满头大汗地跑上城楼,单膝跪在海全的面前,满面慌张地禀报道:“王爷,不好了。夏侯安儿与寒玉均被人偷偷救走了。”

  “你说什么?”海全眼露震惊,含着杀气的目光瞬间射向一旁的袁耀。

  袁耀已是傻眼,竟重复了一句那侍卫的话,“人质……不见了?”

  语毕,袁耀只觉自己满头大汗,一颗心狂跳如捣鼓。莫说海全不相信这个事实,即便是他自己,到现在仍旧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

  “该死是……”一拳头砸在冰冷刺骨的城墙上,海全心头充满懊恼。

  一路狂奔至军营中,楚南山来不及脱去身上沾血的盔甲,便领着侍卫急急地走向军医营帐内。

  尚未走近营帐,便见营帐外早已站满了人,端王寒敬自是不用说,寒澈受此重伤,端王寒敬定是最焦急忧心之人。

  除此之外,曲凌傲、叶驰、孟涛、曲妃卿、寒玉、夏侯安儿等人均是候在营帐外。曲妃卿早已是哭得泣不成声,竟连自己头上的伤势也不曾顾及。

  “寒澈的情况如何?”楚南山目光落在面色较为平静的曲凌傲脸上,语气却有些焦急地问着。

  曲凌傲则是面带凄色地摇了摇头,估计到端王等人此时的心情,将楚南山带到一旁低声道:“身前身后均被射了一箭,右臂还受了极重的伤。方才侍卫将他送回来时,人就只剩一口气了,浑身是血的模样吓得端王竟走路不稳跌了一脚。刚才军医偷偷地向我透露,身后那一箭和右臂上较好处理,最难的是胸口那一箭最难拔。此时营中的军医已全部守在帐内照看着寒澈,只怕这一回是凶多吉少了!”

  说到最后一句,曲凌傲重重地叹出一口气,看着曲凌傲眉宇间着的凝重,楚南山也紧跟着皱起了眉头。

  正在这时,营帐内走出一名满身是血的军医。

  端王最先回过神来,瞬间冲到军医的面前,紧紧地拽着军医的双臂问着,“军医,澈儿如何了?可有性命危险?”

  军医见端王竟称呼左相为‘澈儿’,沉重的目光中划过一丝诧异,却没敢多说,只就寒澈的伤势回答着端王的问题,“左相胸前那一箭十分凶险,虽然卑职等人设法将那支箭拔了出来,只是寒相失血过多,加之回来的路途中一路颠簸,对他的伤势有极大的影响。若是能够熬过三天三夜,或许还有活下来的希望,若是挺不过去,那……”

  军医的话尚未说完,便见寒敬双手猛地拽住军医的衣襟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满目怒意地吼道:“若是熬不过去呢?你们身为悬壶济世的大夫,岂能不好好救治伤患?澈儿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

  “寒敬!”一声厉喝从端王的口中呼出,即刻打断了寒敬失去理智的低吼。

  寒敬双目呆滞地转向端王,只见端王满面冰霜,可眼底却是掩饰不了、抹杀不掉的焦急心疼,寒敬心中一痛,慢慢地松开双手,并未再为难军医。

  “此处地处西北,又是在军营中,想要找到名医只怕很难,不知寒相现在的状况,可能否移动?”听到争执声的曲凌傲与楚南山快速地来到营帐门外,见端王强烈压抑的痛苦,曲凌傲忙出声询问军医。只消有一丝的希望,他们均不会放弃,更何况寒澈此番受伤全然是为了营救妃卿,曲凌傲心中的焦急不比端王少半分。

  “这是万万使不得的!寒相正是因为之前在马背上颠簸过久,这才导致失血过多。随后拔箭时又引得血流不止,这才昏迷不醒。几位王爷、侯爷请放心,卑职等定会尽心照顾好寒相。若有情况,定会立即派人告知各位的。”语毕,军医心中始终忧心寒澈的伤势,便不再多言,转身便打算重新走进营帐。

  “军医,我能在一旁照顾寒相吗?”却不想,原本低头啜泣不已的曲妃卿竟在此刻出声喊住军医,满面诚恳地祈求着转身看向她的军医。

  “妃卿,你胡闹什么?还不赶紧回营帐?”曲凌傲立即出声呵斥道。并非他不愿出力,而是妃卿一个娇滴滴的闺秀并不懂医理,如此如何能够照顾好寒澈?万一……

  想到后面,曲凌傲越是不敢想象,只是脸上神色却越发寒冷,双目中满是凌厉责备的目光,直直地瞪向表情坚定的曲妃卿。

  “侯爷,不如就请曲小姐辛苦几日,或许有曲小姐在澈儿身边照看,澈儿会慢慢苏醒。”这时,素来冷静少言的端王竟出言替曲妃卿说情。

  寒澈的心思,端王如何不知?若寒澈当真命该如此,那在他生前的最后几日有自己心爱的女子相陪,也是幸福的。

  思及此,端王揪心的眼眸中隐隐泛出一抹水光,让看到这一抹的曲凌傲心头一震,转头又见曲妃卿一脸坚定的表情,最终只能默默地点了点头。

  曲妃卿得到众人的同意,立即跟在军医的身后走进营帐……

  “老王爷,楚王回来了!”正当众人情绪低迷之际,侍卫一路狂奔了过来,尚未站稳便将这则消息禀报给在场的众人。

  “快,回营帐!”众人强压下心中对寒澈的担忧,举步快速往主帅营帐走去。

  “臭小子,你可算是回来了!我问你,你为何将梦儿送往北齐?北齐天寒地冻,万一梦儿……”楚飞扬刚刚带着习凛回到营帐,尚未坐下喝口茶喘口气,便听到楚南山的大嗓门由远至近地传了进来。

  “寒澈受伤了?”楚飞扬却顾不上楚南山的责备,径自将目光落在落后楚南山一步踏入营帐的端王身上,言语间皆是关心之意。

  端王脸色难看,心痛如绞,在侍卫的搀扶下缓缓落座,这才朝着楚飞扬点了点头,却不愿多谈寒澈的伤势,似是怕碰触到心底的疼痛。

  见所有人依次落座,楚南山出声问道:“你为何现在才回来?”

  楚飞扬在得到端王的点头后,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下,却也知此时比起寒澈的伤势,更严峻的是三王之间的战争。见楚南山问起自己的行踪,楚飞扬出声道:“离开锦城后,我先后赶去了楚王军的几个大营,吩咐了一些事情,以便他们在短期内能够与辰王军联手。”

  “你非要这么做?”楚南山面色同样不好看,尤其在听到‘与辰王军联手’几个字后,楚南山射向楚飞扬的目光中更是带着指责。

  楚飞扬却不甚在意,径自往下说道:“这是结束战争最快的方法。况且,如今海王军元气大伤,想要东山再起怕是极难了。我与江沐辰必须尽快的解决掉海全,才能一争这西楚疆土。”

  听到这里,营帐内众人陷入沉思中,就连一直出言指责楚飞扬的楚南山,亦是低头不语。

  “朝城内驻扎了几十万海王军,我们单方拿下势力定会受到损伤。既然此次江沐辰亦有意向与我们联手,我自是同意的。如今各地的楚王军与辰王军已做好了全部的准备,这几日便会动手将海全的朝城以外的势力一并清除。”最后,楚飞扬说出此次前去各大军营的真正目的。

  “朝城呢?你们预备如何攻下朝城?”这时,楚南山问出最为关键的问题。

  “等辰王军到来!在此之前,由我们困住朝城,让海全也尝一尝被困的滋味!”说此话时,楚飞扬的眼底划过一道阴鸷的光芒。

  说一千道一万,楚飞扬做出这个决定,无非便是为云千梦报仇,也让海全尝一尝孤城无援的滋味。

  只是,这一次,海全当真是孤家寡人了。海越被杀,最能征善战的海沉溪被俘,西楚各地的海王军又将自顾不暇,又岂会有多余的兵力前来支援他?

  朝城内。

  “王爷,辰王楚王已经围困咱们半月之久,却始终没有发动进攻,他们到底是何意?若是不行,咱们是不是退回阳明山?毕竟阳明山三面环山易守难攻,咱们在山上也不愁补给。城内这几十万大军,若是再被困一段时日,只怕将士们都要啃树皮了。”袁耀心头焦急,自从锦城一战后,他们白白损失了四十多万的精兵,莫说海王心痛,就是他袁耀也是心如刀割。

  谁会料到,海王军竟会在形势一片大好之下输掉了战场?

  又有谁会想到,江沐辰与楚飞扬这两个原本应该永远敌对的人,居然会在锦城的城门口联手?

  而更让人想不到的是,辰王楚王这两个后生小辈竟是这般心狠手辣,半点机会也不给那四十万士兵,居然尽数活埋了。

  “近日可有白无痕、刘冥红、慕容杰的消息传来?咱们被困锦城多日,竟是没有半点消息传进来,你不觉得十分可疑吗?”楚飞扬的手段,海全是极其清楚的。若自己围攻云千梦的事情惹怒了楚飞扬,只怕对方定会以相同的手法对付自己。只是这些日子以来的安静却让海全心生不好的预感,只觉有大事要发生。

  袁耀听到海王的询问,却只能无奈地摇摇头,他们早已放出消息让那三人领兵前来营救。

  可已经过去半个月,那三人却无一人送回消息,实在是让人担心不已。

  “王爷,他们三人不会是出事了吧?”思来想后,袁耀只觉得那三人真是出了事情了。尤其如今楚王与辰王联手,两军实力大增,海王一人对抗两军,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

  海全心中何尝没有想过这样的结果,浓密的剑眉猛地皱在了一起,海全看着远处两军阵营中袅袅升起的烟火,双目中射出阴鸷的光芒……

  半夜时分。

  ‘咚咚咚……’远处的军营中响起一阵阵的击鼓声,顿时惊醒了朝城的百姓与海王军。

  海全一身戎装,领着身后的将领们登上城楼,却见城楼外已是火光通明,楚飞扬与江沐辰均是端坐马背,领着各自的军队严阵以待。

  “楚飞扬江沐辰,你们二人这是何意?”立于城楼上,海全看着面前的千军万马,心头涌上前所未有的怒意。

  “海全,你是自己打开城门投降,还是我们现在攻进城?两条路,你自行选一条。”江沐辰阴寒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响起,而他此时的表情亦是充满杀气,微微抬起射向城楼的眼眸中,带着极重的戾气,让人望而生畏。

  “楚飞扬,你难道忘记,当日江沐辰也曾领兵四十万围困锦城,想要活捉云千梦,你居然愿意与这样的卑鄙小人联手,你不会感到不甘心吗?就算你与江沐辰今日破了这朝城又如何?你以为他会放弃云千梦?”海全竟不理会江沐辰,径自对楚飞扬喊话。话中的挑拨之味十分明显。

  袁耀听出海全话中的意思,脚步渐渐往后退去,待城下的人看不到他的身影时,快速转身下了城楼……

  楚飞扬身姿挺拔地端坐马背,在听到海全挑拨的话语后,只是冷笑一声,星目若寒转向城楼上略显不安的海全,淡漠道:“本王都不着急,海王爷又在着急什么?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最后一句‘皇帝不急太监急’让海全面上闪过一丝阴寒之色。

  只是,看着楚飞扬端坐马背以一贯从容不迫姿态与自己喊话的模样后,海全心头竟突然一紧,心中的不安正渐渐地扩大……

  ‘呜呜呜……’这时,远处的军营中吹向了号角声,在漆黑的夜中从远方传来,沉闷呜咽之声如催命符般随着夜风缓缓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城楼上的海王军面色肃穆,可心底却因为这一声声的号角声而紧张了起来。

  “海全,你还有何想说的?”江沐辰冷面相对,耐心已在等待中被消磨掉,寒声问道。

  抵在城墙的拳头泛着白光,海全身上的儒雅之气尽数褪去,换上满身煞气,嗜血双目紧盯着领军的二人,沉声道:“江沐辰,你还没有资格命令本王。”

  “哼,死到临头还敢嘴硬。破城后,你便会知道,朕到底有没有资格命令你。”江沐辰一声冷哼,口气却是极大。

  “‘朕’?江沐辰,亏得你有脸称呼自己为‘朕’!也不怕笑掉人的大牙。”海全亦是不甘示弱,瞬间出口讥讽江沐辰。

  “海王还是先看看这是什么吧。来人。”楚飞扬冷目一扫争论中的海全江沐辰,清朗之声在争吵声中响起,浑厚的内力将这道如同春风的声音传入四周的每一个角落。

  只见一名侍卫立即骑马上前奔到两军对垒的中间空地上,将手中提着的东西丢在地上,随即又快速奔回己方的大营中。

  楼上的海王军纷纷低头看去,却发现那侍卫丢下的尽是三个人头,而人头上竟还带着海王军将领的头盔……

  海全脸色骤然一变,身子顿时一歪,往旁边倒去……

  “王爷……”袁耀心中巨颤,忙伸手扶住海全的身子,眼底却是掩不住的伤痛。若是他没有看错,那三个人头正是白无痕、刘冥红、慕容杰。想不到江沐辰与楚飞扬竟这般狠心,不但将三人杀死,更是砍下首级前来侮辱海王。

  海全面色煞白,双唇紧抿,眼底射出的杀气中带着浓浓的恨意,心头却是滴着鲜血。

  他一手带出来的战将,竟这么容易就被楚飞扬等人斩杀。

  他的千秋大业,竟是毁在两个后生小辈的手中。

  功亏一篑啊,当真是功亏一篑,为何每一次在他即将触摸到那张龙椅时,总是会被阻拦?为何老天就不能让他坐上那张龙椅?老天何其不公,江家有什么?论谋略不及海家,论军权不及楚家,论财力不及容家,江家只不过是仗着楚家容家的支持才坐上那张龙椅,可他海家要什么有什么,凭什么不让他登上九五之尊之座?

  “杀。”一道铿锵有力的声音顺着夜风传来,数十万大军顿时踏着整齐的步子朝朝城城门进军……

  “王爷、王爷,咱们快撤退吧,否则就来不及了。”看着下面黑压压一片的敌军,袁耀满头大汗,扶着海全的双手微微用力,想要将沉默的海全抓回现实中。

  “撤退?退去哪里?楚飞扬做事,岂会给我们逃跑的机会?他若非做足了完全的准备,岂会在今夜发动进攻?这西楚天大地大,却已不在本王的掌控中了。他若不是有万全的准备,又岂会将我们困在这里一个多月?”海全苦笑一声,身心疲惫,眼底的倦意从已有过的浓烈,看着被战车撞击得摇摇欲坠的城楼,一抹绝望渐渐爬上海全的脸庞。

  袁耀面色一怔,看着这样的海王,袁耀的心中浮上一抹哀悼,难道这就是英雄末路吗?明明眼前是一片大好的前景,王爷登基称帝有望,可不想竟是一步错造成步步错,如今东、南、北三面均已失守,这已说明江沐辰与楚飞扬已经掌控了所有的海王军,而他们所剩的只有这一座朝城和仅剩的几十万大军。即便拼死一搏,也斗不过楚辰二人手中的大军。

  ‘轰……’一声巨响,朝城巨大坚固的城门被战车轰开,数以万计的辰王军楚王军瞬间涌入城门内……

  兵器相交声、哀嚎哭喊声、杀伐砍戮声不绝于耳,海全缓缓闭上双眼,心情却极其平静。

  “王爷,还是赶紧走吧,趁着辰王楚王还未攻上城楼,卑职等人即便是拼出一条血路,也要护送王爷安全的离开。”袁耀不忍心看到向来春风得意的海王变成如今这般颓败的模样,拉着海全的手跪下恳求道:“只要王爷活着,一切都会有重来的机会的,王爷……”

  “袁耀,你走吧。”耳边却只响起这句极其平淡的声音,海全缓缓睁开双目,平视着前方黑暗的夜,淡然地开口,“机会一旦失去,就不会再来。你认为本王还有几个二十年?本王的儿子,死的死,抓的抓。本王累了,你走吧,以后在人前莫要提及自己的前尘往事,免得被人追杀。”

  甩开袁耀紧抓着他的手,海全拔出腰间的佩剑,借着月光烛火细细打量着冰冷雪亮的剑身……

  ‘哒哒哒……’一阵上城楼的声响传来,袁耀瞬间站起身,与身边的侍卫将海全护在中间。

  一身盔甲的楚飞扬领兵率先登上了城楼,在看到海全后,楚飞扬举起一手,暂时停止了进攻。

  “你有时间逃走的。”楚飞扬双目淡漠地盯着海全的背影,冷声开口。

  而楚飞扬说此话时,江沐辰亦是带着大队人马冲了上来,见楚飞扬与海全竟处于休战中,江沐辰的眉头骤然一皱。

  闻言,海全缓缓转过头,目光始终放在楚飞扬的身上,沉声问道:“楚飞扬,沉溪在你手上吧。”

  “是。”楚飞扬毫不犹豫的回答,心中已是猜到海全会有何结局。

  “本王此时唯有一个心愿,只望你放了他。那孩子,心不在天下,如今他母仇已报,也该让他去过自己的生活了。”海全盯着楚飞扬,语速极缓地说出自己的要求。

  “你若就此死去,你认为他还会随心所欲的生活?”楚飞扬反问,对海全却没有半点可怜。

  自古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若今日战败的是自己,这样的结局就是为自己准备的。

  更何况,当海王军向梦儿居住的客栈射箭时,他们的心中可有半点怜悯?他们又可曾想过,那些火箭随时会射偏杀死城内的百姓?

  “哈哈哈……”却不想,海全竟是仰天大笑,笑声中却夹杂着浓浓地不甘与失落……

  众人只觉眼前寒光一闪,一道银光在月光下划过一抹银色的弧度,一道血柱随之从海全的脖颈处喷涌而出……

  ‘咚……’海全的身子随之跃出城楼,直直坠入城楼下。

  ‘哐当……’方才还被海全握在手中的长剑,此时却是掉落冰冷刺骨的城墙上,清冷的剑尖渐渐滴下一滴滴鲜血,在青色的城墙地上蔓延出一条血痕……

  “王爷……”袁耀趴在城墙上,猛然伸出双手想要拉住海全的身子,却不想海全心中已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任由谁也无法挽回他的心意。

  袁耀双目涨红,谁曾想过,风光一世的海王竟会选择自刎结束自己的性命,袁耀悲痛之余却是无力抵抗面前的二王,领着剩下的将领跪在楚飞扬的面前,等待对方的处置。

  楚飞扬的心情,因为海全的死而沉重不已,亦为海全的一生唏嘘不已。

  海全若是甘心为王,他的一生必定风光无限,何以弄到最后兵败自刎?

  只是,看着跪在面前的袁耀,楚飞扬却只是寒声留给他一句话,“你的人头,早已经被人订下!”

  不等袁耀将满是诧异的视线投向自己,楚飞扬便对立于袁耀身后的侍卫挥了挥手,让他们将袁耀带了下去。

  “王爷,有人在朝城的暗道中发现了海王的亲属。”侍卫一个接着一个跑上城楼禀报战况,而这次带来的消息,却让所有人神色一震。

  “走,过去看看。”不等江沐辰开口,楚飞扬已经领兵快步朝着城楼下走去。

  江沐辰眉心一皱,瞪向楚飞扬背影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杀气,却迈动步子往城楼下走去。

  一队楚王军则围成圈将海王府亲属看管了起来,楚飞扬厉目扫过去,果真看到海王妃、钱世子妃等海王府的女眷,而钱世子妃的怀中竟还抱着一个朦懂不懂事的孩子,那孩子睁着惊恐的大眼看着四周持刀的两军,身子在钱世子妃的怀中瑟瑟发抖。

  “想不到海全竟这般狠心,自己的孙子舍不得杀掉,竟找其他的孩子替死。却不想,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该死的终究逃不过!”江沐辰亦是发现了钱世子妃怀中的孩子,能让钱世子妃这般护着,自然只有海睿。

  闻言,楚飞扬一挑眉,寒声反问,“三军对战,成王败寇,何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一说?难不成辰王自认是公道?”

  讥讽完江沐辰,楚飞扬随即对侍卫下命,“将他们尽数关押起来,明日午时在菜市口砍首示众。”

  “海王叛乱,其家属当立即诛杀,何必等到明日午时?楚飞扬,你莫要忘记,朕才是这西楚的皇帝!”对于楚飞扬的说辞,江沐辰早已怒容满面,立即对身边的士兵下命。

  “哼,皇帝?辰王怕是还未睡醒吧。需要本王将事情重新替你梳理一遍吗?”随即,楚飞扬沉声开口,满目肃穆地吩咐习凛,“传本王命,一切投降者,均不可再杀,违令者军法处置。” 

  “是,王爷。”习凛对孟涛点了点头,便见孟涛面色沉着地转身离去办理此事。

  “楚飞扬,此事岂能由你一人做主?朕才是西楚的皇帝。”江沐辰见楚飞扬擅自做主,拔出手中长剑直指楚飞扬后背。

  ‘噹……’殊不知楚飞扬早已做好准备,在江沐辰刺出长剑时他亦是转身,两剑相交,楚飞扬面色异常冷漠,“海全已死,你我之间的协议也不复存在。从此刻起,你我便又是敌人。”

  楚王军西北军营中。

  楚飞扬将清理战场的事情交由孟涛等人,自己则是先行回到军营中。

  抬头望着难得放晴的天气,楚飞扬心头掠过云千梦的身影,唇角不由自主地溢出一抹温暖的浅笑。

  笑过、思念过,楚飞扬收起脸上的所有关于云千梦的表情,抬腿往一座营帐走去。

  掀开帷幕踏进营帐,偌大的营帐内却只住着一人,见楚飞扬进来,海沉溪脸上划过一抹冷笑,阴邪的眼底是隐藏地极深的疼痛,却冷傲地开口,“昨夜军营中战鼓声不断,想来楚王定是大捷了!”

  楚飞扬并未立即开口,走到桌边,挑着其中一张凳子坐下,径自为自己倒了一杯热茶,楚飞扬这才将视线放在海沉溪的身上。

  虽未俘虏,但海沉溪的身上却并未颓废之气,眼底的目光依旧暗藏睿智,否则岂会仅凭战鼓声便能够猜出所有的事情?

  “你想听到怎么的结果?”轻抿一口热茶,楚飞扬这才淡淡地开口。对待海沉溪的态度,并非是对待俘虏的态度。

  闻言,海沉溪的脸上却是浮现一抹自嘲的冷笑,目光却落在手脚上捆绑着的铁链,这才毫无感情地开口,“楚王这话,本郡王倒是听不懂了。行军打仗,不胜则败。岂能是本郡王想听什么,楚王便说什么的?”

  “海全在城楼自刎跳楼。”而楚飞扬却是在海沉溪毫无准备之际将海全的下场说了出来。

  得到这个消息,海沉溪脸上的冷笑不变,可眼中却是极快地划过一丝悲痛,短暂的沉默后,营帐内响起连他自己也停止不了的大笑。

  “哈哈哈……”似是听到一则极好笑的笑话,海沉溪竟是捂着独自笑趟在了床上。

  半晌,才见他缓缓停住笑声,随即又反复问了一句,“真的死了?”

  “死之前,他心里最放不下的便是你,希望你能够过无拘无束的日子。”而楚飞扬却没有兴致陪海沉溪玩文字游戏,状似没有听到海沉溪的问话,楚飞扬径自将接下来的话说完。

  “死了。呵呵,死了也好,何必活得这么累?既然当初决定了争权夺利,自然要有粉身碎骨的准备。人生不就是博弈吗?赌赢了便是王,输了就是横尸一具。”海沉溪却也似乎没有听到楚飞扬的话,径自将心中憋了许久的话尽数说了出来。

  只是,他笑得越灿烂,眼底的哀痛却越明显,混杂着原先眼中藏着的沉痛的恨,让人分不清海沉溪在听到海全的消息后,到底是存了怎样的心情。

  “你好好想想吧。”楚飞扬却不再多加逗留,随即便站起身往营帐外走去。

  “表哥。”却不想,夏侯安儿竟已立于营帐外,正满面关心地看着隔着一层帷幕的营帐内,见楚飞扬走出,夏侯安儿立即快步上前,清澈见底的大眼中盛满了哀求之色。

  楚飞扬岂会不知夏侯安儿的心思,见营帐外人来人往,便对夏侯安儿使了个眼色,将她带至主帅营帐,这才开口,“他是聪明人,断不会做出寻思一事!”

  夏侯安儿立于楚飞扬的面前,心中忐忑不安,想起方才从回营的楚王军口中听到的消息,一颗心猛地揪了起来,鼓足勇气地抬起头,皱眉问道:“我听说在朝城内捉到了海王府的亲属。此时辰王正监督着辰王军将所有与海王有关联的人当众斩首。而寒澈又是……”

  这些日子端王等人对寒澈特殊的照顾,让聪明的夏侯安立即猜出寒澈的不同寻常。却不想从曲妃卿口中得到的竟是惊天的秘密。

  寒澈在鬼门关兜了一圈这才捡回一条命,而这一切却全然拜海王那一箭所赐。如今海全兵败,海沉溪身为海全最疼爱的儿子,夏侯安儿实在担心寒澈会让海沉溪父债子偿。

  楚飞扬岂会看不出夏侯安儿吞吞吐吐话语后想要表明的意思?

  正因为领会了夏侯安儿的这层意思,楚飞扬才微微皱了下眉头,随即沉声开口说道:“海沉溪是海王亲子,这是无法改变的事情。”

  “可是……可是……”听出楚飞扬话中坚定的语气,夏侯安儿心中一着急,竟有些语塞,不知该如何说服楚飞扬。只见那双漂亮的美眸中已是浮现水雾,红嫩的菱唇更是被贝齿咬出一个个清晰可见的牙印。

  只是,当夏侯安儿想起方才在营帐外听到的那一串酸心至极的笑声时,夏侯安儿猛地上前一步,直直地朝楚飞扬跪了下来。

  “傻丫头,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夏侯安儿是楚飞扬最为心疼的妹妹,岂会让夏侯安儿跪自己?语毕便伸出双手,打算将夏侯安儿搀扶起来。

  却不想,夏侯安儿性子倔犟,竟一手拂开楚飞扬伸过来的双手,坚定地抬起头来,恳求道:“表哥,请你放了他吧。他不过是个可怜的人罢了。如今海王军覆灭,海沉溪根本没有半点威胁,请你放他走吧。再迟,我担心辰王、寒澈等人均会对他下手。”

  说到最后,夏侯安儿已是泣不成声,双手紧紧地拽着楚飞扬衣袍下摆,苦苦地哀求着。

  一只温柔的大手轻轻覆在她的头上,在她的发上轻柔地抚摸着,楚飞扬见自己疼爱的妹妹为情所困,心中亦是不舍,却不得不让她面对现实,“如今你已猜到寒澈的身份,他将来便是西楚的皇帝。你认为,海沉溪能逃到哪里?况且,一如你方才所言,如今的海沉溪一无所有,这样的他如何生存?如何抵抗追捕?放他走,不过是另一场涉猎游戏的开始。傻丫头,何必这般死心眼?西楚青年才俊何其多,为何痴心于一无所有的海沉溪?”

  听着楚飞扬的劝说,夏侯安儿却是努力地摇了摇头,眼中的泪珠瞬间便滑落脸庞,只听见夏侯安儿用颤抖的声音回道:“青年才俊再好,那也不是海沉溪。西楚名门闺秀何其多,表哥又为何不将表嫂让给辰王,而重新选择其他的小姐?”

  一句反问,让楚飞扬顿时哑然以对,只是抚摸着夏侯安儿发丝的手却依旧温柔,随后将夏侯安儿搀扶起来,拉着她落座在自己的身边,楚飞扬的口中这才轻叹出一口气,缓缓开口,“你说的对,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岂是他人能够取代的?”

  夏侯安儿见楚飞扬态度有所软化,忙拉住楚飞扬的手,紧张道:“表哥,放他走吧。我愿跟着他浪迹天涯,求你了。”

  “你这般为他求情,可有想过这是海沉溪想要的吗?海沉溪素来骄傲,绝不会让人碰触到他的骄傲,你为他求得偷生的机会,你认为他知道后还会对你好言相待?”楚飞扬想到的却永远比夏侯安儿要多得多。

  或许是因为夏侯安儿是他的表妹,也或许自己并未这段时日没有很好的照顾夏侯安儿,这才致使楚飞扬更加操心夏侯安儿的将来幸福吧。

  “现在能保住命,已是最好的结局。不管他将来知道真相后如何对待我,这都是我选的路,我绝不后悔,还请哥哥成全!”猛地抬起被泪水浸湿的脸来,夏侯安儿无比坚定地说道。

  楚飞扬见她如此执着,顿时沉思了起来,直到夏侯安儿以为自己快要心死之际,耳边却响起了楚飞扬的声音,“从此隐姓埋名,不再踏入京城一步,从此过上砍柴洗衣做饭的生活,你也不后悔?”

  “不后悔。”依旧是铿锵有力地回答。

  楚飞扬却是抬起右手弹了弹夏侯安儿洁白无瑕的额头,浅笑道:“傻丫头,哥哥怎会忍心让你过得这般清贫?”

  语气随即稍顿,楚飞扬敛去脸上的笑容,神色无比严肃道:“海沉溪能力卓绝,这是众人都知道的事实。虽然他心中始终恨着海全,但海全毕竟是他的父亲,又是那般疼爱他难保海沉溪不会为海全报仇。所以,我会派暗卫护送你们离开。若他任何动摇江山社稷的心思,暗卫便会动手。”

  言下之意,便是将海沉溪监视起来。若海沉溪没有为海全报仇的心思,日子定与平常百姓无异,暗卫也不会出现打扰他的生活。

  只是,一旦海沉溪存了报仇的心思,暗卫便会悄无声息地将他解决掉。

  这是楚飞扬最大的让步!

  “表哥!”夏侯安儿激动的站了起来,脸上既是笑又是泪,表情更是喜忧参半,却也知自己的要求让表哥为难了。况且,又有什么能够比得上让海沉溪活着呢?

  楚飞扬也站了起来,笑着最后摸了摸夏侯安儿的发丝,轻声道:“去收拾收拾,今夜便送你们离开。”

  夏侯安儿努力地点了点头,朝楚飞扬福了福身,这才转身走出营帐。

  只是她却不知,暗卫的安排也是有两面性的。除去监视海沉溪的一举一动之外,暗卫却也能够在他们遇到危险时相救于他们……

  北齐太子府。

  容蓉领着婢女走进太子府南面的院子,见云千梦一身雪白狐裘坐在窗边绣着小孩子的衣衫,笑道:“梦儿,快些将这碗燕窝吃了。”

  云千梦抬起头来,见容蓉走近,不禁浅笑道:“容姐姐来了,快请坐。”

  容蓉却没有立即坐下,而是走到云千梦的身边,伸出手握住云千梦始终搁在外面刺绣的双手,眉头微微一皱,忙让丫头们将窗子关上,微微责备道:“你有了身孕,怎还能在这大雪天将窗子开着?万一着了风寒可如何是好?快,捧着瓷盅暖和暖和。”

  说着,容蓉接过婢女手中的瓷盅,见温度正好才放入云千梦微凉的双手中。

  云千梦心中感激于容蓉的贴心,看着窗外越发大的雪花,不禁问道:“今儿个雪这般大,姐姐怎还亲自过来?我这边有丫头们伺候着,自是不会出什么事情。”

  容蓉见云千梦淡然的表情,心中压着的事情顿时便要冲出口,却还是硬生生被她给压了下去,只能跟着笑道:“你即将临盆,我总要过来看一看才能放心。女子生产是大事,你又是头一胎,更是马虎不得。况且,稳婆婢女们,我也总要再三叮嘱一番,免得届时手忙脚乱。梦儿,这两日你可感觉身子有何不适?”

  说话间,容蓉小心翼翼地盯着云千梦的表情,藏于宽大衣袖中的双手却是紧拧着帕子,心中十分地担心。

  只是,看着云千梦望向窗外的目光,容蓉心头不由得浮上一抹心疼,她何尝不知,云千梦每日打开窗子,不过是想看到楚王归来的身影。

  奈何虽然海王已经自刎,海王军也投降,可依旧还有一个辰王。两王实力旗鼓相当,近段时日的小摩擦从未间断过,只怕就在这几日内将会有一场大战。

  云千梦浅笑地目光自窗外转向容蓉,却是扑捉到容蓉眼底隐含的一抹紧张与担忧,心头顿时一紧,云千梦不做声色地回道:“近日身子越发地笨重了,肚子也总感觉有坠涨之感,想来这都是怀孕后期的反应吧。容姐姐身子好不容易康复,理应好好调理,岂能为了我而每日操劳?更何况外面冰天雪地,万一摔着就不好了。”

  容蓉拿过云千梦绣了一半的花样,细细地看了又看,这才开口,“在这太子府中,与我相谈甚欢的唯有你一人,我倒是愿意到你这来坐坐。王妃的绣工可是更为精湛了,这孩子的肚兜上的图案竟栩栩如生,当真是十分逼真。”

  云千梦见容蓉竟夸赞自己的绣工,想起当初被楚飞扬抢走的那方娟帕,不禁莞尔一笑,“容姐姐莫要打趣我了。我这绣工可是拿不出手的,只不过近日闲来无事,又因前段时日动了胎气不敢乱动,这才寻了这么一个消磨时光的好办法。”

  容蓉随着云千梦的浅笑,也跟着低笑出声。

  见容蓉今日心情格外的好,笑容亦是格外的多,云千梦笑着问道:“容姐姐今日是怎么了?笑得这般甜蜜?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

  见云千梦已是从自己的表情中揣测出了心情好坏,容蓉也不再藏着掖着,低头看着云千梦的绣品,一面笑道:“方才陵孝帝已下旨,赐婚于我和靖元。将于八月中旬完婚。”

  虽不是第一次上花轿,可这一次容蓉的笑容才是发自内心的,颊边荡漾的浅笑如醉人的清酒,即便只是看着她的人,亦是能够感受到她愉悦的心情。

  云千梦自是为她高兴,经过那么多的磨难,更是远离自己的亲人来到这异国他乡,如今容蓉能够有情人终成眷属,则是上天对她最好的恩赐。

  “这真是最大的喜事了,恭喜姐姐。”云千梦笑着恭喜,只是心中却始终有一个疑问,虽知有些唐突,却还是极小声地问着容蓉,“容姐姐,那海恬?”

  听出云千梦降低音量问海恬的去处,容蓉眉间划过一丝怜悯,继而说道:“这事本不想告诉你,毕竟你如今怀着身孕,怕吓坏了孩子。”

  “难道海恬出事了?”话虽如此问,可以云千梦对齐靖元的了解,海恬嫁入太子府的日子定不会好过。加上海恬曾派人在西楚皇宫陷害容蓉,让无辜的容蓉受了那么多的痛苦,齐靖元定不会放过海恬。

  只见容蓉轻叹一声,这才缓缓说道:“海恬如今也怀有身孕。”

  此言一出,云千梦眼底闪过诧异的神色,不禁紧盯着容蓉,等着她解释清楚。

  容蓉也知云千梦怀着身孕着急不得,便也立即接着说道:“海恬与齐靖暄私通,怀了身孕。陵孝帝知晓此事后龙颜大怒,不但收回了齐靖暄手中的兵权,更是将其当众责骂了一番。不管海恬得不得靖元的心意,她始终顶着北齐太子妃的身份,而齐靖暄竟与当朝太子妃私通,罪不可赦。加之他在殿上顶撞了陵孝帝几句,陵孝帝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便下旨将其变为庶人,且发配边疆永世不得踏入帝都。而海恬却以有失妇德的罪名,被判三日后腰斩于菜市口。”

  说完,容蓉方才开心的神色已经敛去,脸上虽一片平静,但眼底却含着对海恬的可怜。

  云千梦更是陷入沉思中,陵孝帝敢将西楚送来和亲的公主腰斩,只怕与此时西楚的内战有关吧。

  莫非海王已经战败?失去后盾的海恬只是一介弱女子,陵孝帝自是不会放在眼中。加上如今西楚内乱,帝位不明,这和亲公主嫁入北齐也就没有了国家的依仗,难怪陵孝帝借着此事立即杀了海恬。

  只是,海恬那般聪明的人,岂会与齐靖暄私通珠胎暗结,又东窗事发?更何况,海恬心中自始至终只有楚飞扬一人,她又岂会委身于齐靖暄?

  只怕策划这一切的幕后黑手,便是恨不能立即将迎娶容蓉入府的齐靖元吧。

  “梦儿,可是被吓到了?”见云千梦半天不曾开口,又微微蹙着眉头,容蓉以为云千梦被‘腰斩’二字吓到了,忙出声问道。柔和的目光更是关切地注意着云千梦的脸色。

  云千梦温婉一笑,在容蓉真挚的关怀目光中,却只是摇了摇头。

  两人闲聊了半会,容蓉见云千梦神色间隐见疲惫,便起身告辞,出门前更是细心地叮嘱婢女们小心伺候,这才放心离去。

  云千梦轻推开窗子,见容蓉的身影已经离开了院子,这才出声唤道:“乔影。”

  “王妃,有何吩咐?”自从上次差点让云千梦葬身火海的事情发生后,乔影心中万分自责,如今时刻守在云千梦的身边,以防上次的事情再次发生。

  “近日外面是不是发生了许多事情?可你却从未转告于我,是不是?”云千梦阖上雕花木窗,转目看向乔影,口气虽平静,目光中却带着一丝凌厉之色。

  这让乔影的心猛地一跳,顿时明白事情定是瞒不过王妃了。

  乔影跪在云千梦的面前,老实地交代,“三个月前,王爷与辰王联手攻打朝城,海王战败,自刎而死。”

  “除此之外呢?”见乔影报喜不报忧,云千梦眉头猛然一皱,目光更加凌厉。

  乔影见瞒不下去了,只能将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和盘托出,“习凛前两日命人送来消息,王爷与辰王近日将会在京城附近大战。这两三月来,王爷与辰王的军队一路从北方打到了京城附近。两军均是折损了不少将领,军队的人数也急剧减少,只怕这一次的大战将是最终的结果了。”

  听完乔影的禀报,云千梦原本捧在手中的布料渐渐被她紧握了起来,心头的紧张通过这个动作传达了出来。

  几百万人的大战,足可以毁掉一切,这就是楚飞扬瞒着不让乔影告知自己的原因,生怕自己听到后跟着焦急上火。

  “嘶……”手上一个用力,竟忘记布料中还插着一根绣花针,针尖直直地刺进云千梦的指腹中,只见柔嫩地指腹上顿时冒出一颗血珠。

  “王妃。”乔影见云千梦吃痛的表情,急忙起身来到云千梦的身边,拿过一旁赶紧的帕子压在云千梦受伤的指腹上,满心愧疚地开口,“都是卑职多嘴,否则王妃也不必跟着担心。”

  云千梦将受伤的手指含进口中,待痛感消失才拿出来,低头敛目看着微微泛白的手指,低声道:“你若不说,我心中定会更加担忧。行了,你出去吧,一有消息便立即进来禀报。”

  “是,王妃。”乔影再次看眼云千梦凝重的表情,却是安静地退了出去。

  直到暖阁内只剩自己,云千梦撑着后腰缓缓站起身,慢慢踱步走到窗边,一手推开木窗,一股沁冷的气息瞬间灌进暖阁,冲散了暖阁内的温暖,让人心情为之一振。

  云千梦静默地立于窗边,目光平静地望着漫天飘散而落的鹅毛大雪,心中情绪却是起伏不定,始终被一人牵引着……

  此时的西楚大地上,大雪纷飞,尸横遍野、百姓流离失所,到处可见背井离乡四处逃窜的灾民,而辰王与楚王的战争却在持续进行中,双方互不相让、至死方休。

  如今,两方均已将主力军移师京城郊外,两军对峙已久。

  几十万辰王军挡在京城的城门外,阻止楚王军的进攻。

  而楚王军却只仅仅守在辰王军的外围,除去两军间一些小的摩擦,并未见楚王军有更大的举动,似乎是忌惮被辰王掌控在手中的京城百姓。

  “宣武将军,事情办得如何?”江沐辰立于城楼上,远眺两军之间的对阵,面色冷漠肃穆,声音冷寒阴沉。

  “回皇上,微臣无能,未能找到太妃的踪影。”宣武将军单膝跪在德夕帝的面前,脸上一片惭愧地表情。若非楚王手中握有元德太妃,皇上只怕早已歼灭了楚王军,又岂会这般束手束脚?

  “起来吧。楚飞扬做事向来谨慎,岂会这么容易让我们找到。尔等附耳过来。”江沐辰却没有大动肝火,冷淡地让围绕在身边的所有将领靠近,低声叮嘱所有的事情。

  语毕,便见江沐辰重新面前城外,望着外面已经银装素裹,江沐辰的心情更加临近冰点,寒声问道:“都明白了?”

  “是,皇上。”所有人异口同声,随即全部离开城楼。

  楚飞扬,你以为将梦儿藏在齐靖元的太子府,朕就无可奈何了?

  这一次,朕定叫你有去无回,随后挥师北上,梦儿依旧是朕的。

  习凛快步走进营帐禀报着,“王爷,辰王那边终于有动作了。”

  江沐辰的指令刚刚下达,楚飞扬这边已是得到了消息。

  “终于有行动了,我们在这京郊附近驻扎了这么多日,手上的刀剑都快生锈了,就怕他辰王的剑不出鞘,如今他自动送上门来,咱们可要好好地打一场打胜仗啊。”杜荣辉等几位战将早已是摩拳擦掌,等着大战一场。

  “是啊王爷,终于将辰王逼出京城了,咱们可不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一向内敛沉稳的孟涛在得到这个消息时,脸上亦是洋溢着激动之色。

  “飞扬,此事你怎么看?”姜还是老的辣,相较于几位年轻战将的兴奋,楚南山却是一身稳重,只见他抬眸看向楚飞扬,询问孙子的意见。

  众人经楚南山的提醒,纷纷闭上了嘴,脸上的开心也尽数隐去,耐心等着楚飞扬最后的命令。

  楚飞扬始终低头看着京城附近的所有道路,对于江沐辰突然的决定,心中却是怀着一丝狐疑,“近几日大家都打起精神,尤其是巡夜的侍卫,不得有半点马虎。辰王既然敢放出消息,自然是做了万全的准备,只怕这则消息只是一个幌子,故意引起咱们的重视,让楚王军终日紧绷着精神。待咱们都疲倦时,才是江沐辰真正动手的时机。”

  说到这里,楚飞扬稍作停顿,待所有人消化了他话中的意思后,这才重新开口,“咱们防范于未然,让将士们打起精神,好好巡逻。”

  “同时,咱们不能被辰王牵着鼻子走,不能因为他掌握了京城所有百姓的性命便停止不前。唯有主动出击,咱们才能一招制胜。”楚南山接着开口,老谋深算的模样让营帐内的所有人信服。

  楚飞扬亦是点了点头,抬起看向楚南山的双目中含着肃穆认真之色,“爷爷说得对。大家靠近些,咱们将部署重新梳理一遍。”

  一连几日,两军均是相安无事,只是空气中飘着的压抑气氛却让人大气不敢出。

  一连数日的大雪已经淹没了人的膝盖,除去巡逻的士兵,其余人早上出操后便又缩回了营帐内,只因外面冰天雪地,着实是太冷了。

  江沐辰肩披明黄色大氅,大氅内穿着五爪金龙龙袍,领着一众武将踏上城楼上,看着眼前白雪皑皑的一片天地,而远处的楚王军营中却鲜少有人看守巡逻,江沐辰的眼底浮上一抹讥笑,对身后的宁锋轻点了下头。

  宁锋看出主子的决心,眼中划过一抹为难之色,劝阻道:“皇上,您乃万金之躯,岂能……”

  一直手臂举起,阻止了宁锋的劝阻之语,江沐辰半眯着双眸,直盯着远处颜色鲜明的楚王军旗帜,冷声道:“不必再多言,一切按照计划进行。”

  宁锋无奈地咽下到嘴边的话,只能点头称是。

  夜幕降临,在灯火的照明下,鹅毛大雪显得异常漂亮,带着妖异的绝美缓缓飘落地面。

  憧憧暗影在夜色的掩护下极快地从城墙的偏门而出,朝着楚王军的军营奔去……

  丑时,楚王军营中突然燃起熊熊大火,火光照亮了整个夜空,诡异地让人心颤。

  楚王军营中那些已经歇下的将士被营帐外的浓烟熏醒,一个个尚未穿戴整齐便已惊慌失措地跑出了自己的营帐。

  只是躲在一旁雪堆中的暗影却在看到这些落荒而逃的将士时,纷纷潜到他们的身后,在他们还没有闹明白到底出了何事时,已出手开始了暗杀。

  滚烫的鲜血喷洒在冰冷的雪地上,融化了白雪,却又在瞬间凝结成了血块。

  一时间,楚王军营中响起一片哀嚎之声,只见一片洁白的雪地上顿时倒影出四处逃窜的将士与暗中出手的杀手的身影,此时的楚王军营如同人间炼狱,令人心生恐惧。

  正在这时,城楼上竟响起阵阵战鼓声,震天地铁骑声伴随着战鼓声声朝着楚王军阵营奔过来,一时间天地震荡、人鬼惧怕。

  而冲在辰王军最前面的,竟是一身金黄战甲的江沐辰,只见他单手握紧缰绳,另一手则高举长剑,一马当先地奔在所有辰王军的最前面,看向黑夜中的双目含着冰冷嗜血光芒,只消有人胆敢挡住他的去路,便见他手中的长剑立即毫不留情地挥下。

  最前面的几万人顷刻间攻进了楚王的大营中,江沐辰手中的长剑剑起剑落,已是不知砍落了多少楚王军的士兵。

  只是,对于这样的结果,江沐辰却是十分不满的,他阴冷地双目扫视着整个楚王军营,找寻着楚飞扬的身影,心头发誓定要揪出楚飞扬杀了此人。

  “冲……杀……”正在江沐辰四下寻找楚飞扬时,却见楚王军营的另一个入口处竟涌入大批穿戴整齐手持长剑的楚王军,而楚飞扬则端坐马背,面色肃穆地直视着不远处忙着找他的江沐辰,手腕微微一动,手中握着的长剑在暗夜中闪过一抹幽冷地银光。

  听到这阵铿锵有力的冲锋陷阵声,辰王军所有人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看着将己方团团围住的楚王军,这才意识到这是一个圈套。

  只是众人脸上的错愕只有短短一瞬间,想着身后还有几十万辰王军,只要保护好皇上便可。

  江沐辰在察觉到自己竟被楚飞扬所骗,眼底冷漠地神色骤然染上怒意,手中长剑挥下的速度更快更狠……

  一到银光却在这时落入江沐辰的眼角……

  只觉混乱的杀伐声中,一道冰凉刺骨的劲风竟从他的左边急速扑来,江沐辰瞬间趴下,躲过了对方挥过来的一剑。

  ‘哐当’只是头盔却被那剑打落,金色的头盔滚落在雪地,深深地埋进了白雪中。

  “楚飞扬,果真是你。”直起身子,江沐辰咬牙切齿地低吼。

  手中的长剑瞬间抵在自己的身前,挡住了楚飞扬刺过来的一剑,江沐辰改守为攻,锋利地剑身朝着楚飞扬的脖颈砍去。

  ‘噹’楚飞扬反手挡开江沐辰的进攻,脸上不禁浮现一抹极冷的笑容,紧握缰绳的左手猛然用力。只见马儿似是读懂了主人的心思,竟是鼻尖喷着热气地欺负着江沐辰的坐骑,一步步逼得对方步步后退。

  江沐辰因为坐下马儿的不断后退,身子渐渐有些不稳,一时间在打斗上竟落了下风。

  当他看到楚飞扬的坐骑竟在欺负自己的坐骑时,想也没想便朝楚飞扬的战马刺出手中的长剑。

  楚飞扬岂会让江沐辰杀了自己的战马,握剑的手腕微微一动在火光中划过一道银色的圆弧,瞬间挡在了江沐辰进攻的方向。

  趁着楚飞扬分神,江沐辰突然从马背上一跃而起,双手紧握剑柄,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楚飞扬的头顶砍下来……

  千钧一发间,楚飞扬立即收回剑,举高挡在自己的头顶……

  ‘哐当’却不想,楚飞扬的长剑却被江沐辰砍成两段……

  北齐太子府。

  “飞扬……”云千梦突然做了一个噩梦,梦见楚飞扬满身是血地倒在雪地中。

  猛地坐起身,云千梦喘着粗气,额头上尽是被噩梦吓出的冷汗。

  腹部传来一阵微微的刺痛感,云千梦心知定是自己方才起得猛了,加上心情波动太大,让孩子产生了不安。

  双手轻轻抚上肚皮,云千梦低头看向圆鼓鼓地肚子,目光已由方才的惊恐转为爱怜,柔声低语,“宝宝不怕,娘亲只是做了噩梦。”

  原以为这般安抚,孩子便会停止胎动。

  却不想云千梦说得越多,胎动越发地频繁,下身在此时又似乎流出一些东西来,云千梦的心瞬间一沉,忍着痛忙对门口喊道:“乔影……”

  ‘吱嘎’推门声传入暖阁,乔影手举烛台疾步走进来。

  不想竟看到云千梦黛眉紧拧满头大汗地靠坐在床头,好不容易红润些的脸色此时竟又变得苍白如纸。

  看出云千梦表情中的难受痛苦,乔影将烛台搁在圆桌上,立即来到云千梦的身边,右手轻轻地搭在云千梦的腹部,却发现胎动厉害,乔影心头一紧,忙对外喊道:“来人,快来人,王妃要生了……”

  住在院中的稳婆婢女们纷纷起身,所有人赶到暖阁内,几名稳婆扶着云千梦躺下,伸手摸了摸云千梦的肚子,面色严肃道:“要生了,赶紧去准备布条热水,快。”

  一时间,所有的丫头婆子均是忙碌了起来,原本漆黑的南边院落瞬间烛火通明如同白日。

  乔影始终守在云千梦的床边不肯离去,眼底的焦急担忧显而易见。

  容蓉得到消息赶了过来,在外间向稳婆问了些云千梦生产的问题。只是在听完稳婆的话后,容蓉的眉头始终没有松开过,心底不禁浮上浓浓的担忧。

  “太子妃,楚王妃只怕是难产……”稳婆极小声地说出这句话,额头上已沁出了一层冷汗。这楚王妃刚来太子府时身子便极弱,这样的情况下十分容易难产,尽管这些日子她们已经用各种法子调理楚王妃的身子,可依旧不见起色,只怕这一回楚王妃要吃上一些苦头了。

  容蓉一张俏脸顿时沉了下来,冷声吩咐稳婆,“此事不得传出去,即便是在楚王妃的面前,也不许提半个字。你们只需好好地替王妃接生,让孩子顺利产下,让王妃平安便可。”

  语毕,容蓉不再看稳婆为难的脸色,径自掀开厚实的门帘踏入暖阁,快步走到床边轻声坐下,容蓉执起云千梦沁满冷汗的

(本章未完,请翻页)
记住手机版网址:wap.lvsewx.com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